小红书:图伦足球队 沙漠里的玫瑰

小编 46 0

沙漠里的玫瑰

卡塔尔国家博物馆以巨大的代价和复杂的结构,为国家创造了一个象征。

文/钟和晏

图片版权 (c)NMoQ

部分图片摄影/Iwan Ba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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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新完成的卡塔尔国家博物馆以互锁的圆盘唤起“沙漠玫瑰”的意象

沙漠和大海的相遇

过去50年中,简单来说卡塔尔是一个关于游牧贝都因人和潜水采珍珠者的定居点,由于发现石油和天然气成为世界上最富裕国家的故事。尤其首都多哈——灰尘、沙漠与波斯湾电光蓝色的相遇之处,在世界著名建筑师的帮助下,从曾经的小渔村变成了摩天大楼云集的当代都市图景。

贝聿铭、扎哈·哈迪德、雷姆·库哈斯、让·努维尔、矶崎新、亚力杭德罗·阿拉维那……好像卡塔尔只从普利兹克建筑奖的获奖名单上挑选建筑师,并为此支付高昂的建造费用。这个王国最新的大型项目是法国建筑师让·努维尔(Jean Nouvel)设计的卡塔尔国家博物馆,从3月28日起正式向公众开放。

在多哈滨海大道对面,沿着高速公路边缘,一大堆倾斜的沙色圆盘如飞碟大小,以混乱随意的形式相互碰撞着,形成一系列檐篷、露台和狭缝窗户的景观,占据了5.2万平方米的蜿蜒地面空间。互锁的圆盘唤起“沙漠玫瑰”的意象,一种在浅盐盆地下方的易碎土壤中形成的矿物结晶,矿石的叶片之间随机交叉构成难以预测的簇群形状,在卡塔尔和邻近地区可以找到。一直以来,“沙漠玫瑰”是贫瘠气候中矿物美的象征,由沙漠和时间创造的神秘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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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塔尔国家博物馆以多样化的序列叙事来讲述国家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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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设展中融入了自然和古生物学历史

沙漠是卡塔尔的基石,这个国家的基础和形象。努维尔认为,卡塔尔的主题是沙漠、动植物群、游牧民族和悠久的传统。“为了融合这些截然不同的故事,我需要一个象征性元素。所以,我想起了沙漠玫瑰——它的结晶形式如同微型建筑,通过风、盐水和沙子的作用生长。它完全是非理性的,一种未知的空间类型和结构,没有人知道它里面的样子。博物馆从这个想法发展而来,具有巨大曲线圆盘、交叉点和悬臂的博物馆是空间与感官的整体体验。”

就这样,像是把可以放在手中的矿石变成大型博物馆的魔法一般,这座全新的卡塔尔国家博物馆接近突变异种的沙漠玫瑰,具有花瓣般的精致、摩天大楼的比例和超现实雕塑的质感。横跨结构的钢架支撑539个不同直径和倾斜度的互锁圆盘,圆盘表面被总共7.6万块玻璃纤维增强混凝土板包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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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MA设计的卡塔尔国家图书馆主厅由开放式的多层书墙组成,书籍与人之间没有隔离

过分生长的互锁圆盘承担着不同的功能——有些是墙体,有些是桁架,还有一些是倾斜的露台。部分圆盘向外突伸,逐渐变薄到锋利的边缘,成为庭院里的遮阴顶篷。一些圆盘之间的间隙容纳了窗户开口,可以从那里眺望庭院、花园和多哈湾。

这是一座偏离常识的建筑,很难用传统的方式来阅读它,这大概也是它从构思到完成需要花费18年的原因。选择“沙漠玫瑰”这一象征符号,从结构引出的不规则交织圆盘必须解决模块化的问题,这是努维尔借助了弗兰克·盖里办公室开发的电脑软件才完成的高难度技术表演。另一方面,与一些计算机生成的大型建筑不同,博物馆具有几何严谨性和坚实的材料重量,好像从地面生长一样。

努维尔本人对他的作品描述充满了诗意:“水和沙,光与影,沙漠上的风,野生土著植物,就像对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的回忆,这里象征着沙漠和大海的相遇,象征着卡塔尔的当代动力。”

实际上,这座新建筑可以视为旧建筑的延伸部分,它建在具有百年历史的阿米里宫(Amiri Palace)周围,从1975年到1996年间卡塔尔国家博物馆的旧址。更早之前,它是前埃米尔谢赫·阿卜杜拉·本·贾西姆·阿勒萨尼的宫殿和政府所在地。超大型的砂晶体围绕着阿米里宫形成一个中央庭院,用粗糙的沙质地面呼应当地的商队旅馆风格,像是随时准备迎接巡回商人的大篷车。

以一系列意想不到的空间与比例变化,博物馆内部继续着互锁的几何平面游戏。天花板在大厅上方升起又向下倾斜,形成私密的角落和缝隙,不同空间以流动的方式相互渗透着。椭圆形的参观路径引导游客从一个空间移动到另一个空间,每一次都需要重新确定方向。

在这里,努维尔过去作为激进建筑师的痕迹依然存在,与随意形状的水晶花瓣保持一致,一些地面略微倾斜,放大了空间的戏剧感。这是他对他的导师克劳德·布兰德(Claude Parent)的一种致敬。20世纪60年代,布兰德曾经提出“倾斜建筑”理论,以倾斜的地面改变垂直墙体的旧范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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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塔尔国家图书馆外部呈现钻石般的菱形轮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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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图书馆中心,6米深的地下空间中收藏了“遗产系列”

多哈的非凡建筑热潮

博物馆常设展置于延续1.5公里长的11个展馆中,按时间顺序分为三个章节:“起点”、“卡塔尔的生活”以及“卡塔尔现代史”,试图以多样化的序列叙事来讲述国家的故事:从地质和野生动物的自然历史,到珍珠采集、考古学和文化传统,以及石油和天然气的重大发现如何改变了这一切。

这个国家的地质叙事始于4亿年前的化石鱼,以水下和沙漠场景投影为背景,一些化石骨架散落在周围。动植物的交互式展示接着引向人类学部分:贝都因人的生活、游牧沙漠场景和珍珠潜水员的故事,可以看到家庭用的帐篷、单桅三角帆船的模型等。因为建筑缺乏平坦的表面,倾斜的弧形墙壁无法悬挂展品,展览形式很大程度上依赖视频投影,为立体模型和玻璃柜中的展品提供动画背景。

博物馆里有一些引人入胜的稀有物品,比如19世纪卡塔尔发现的最古老《古兰经》,1865年制作的巴罗达珍珠地毯,上面绣有超过150万颗精美海湾珍珠,周围用祖母绿、钻石和蓝宝石装饰,它与当地珍珠采集贸易的长久历史有关。一件声音装置再现了国家创始人谢赫·贾西姆·本·穆罕默德·阿勒萨尼撰写的诗歌。

开幕展上,荷兰OMA建筑事务所与当地建筑师一起策划了一个临时展览,将多哈的非凡建筑热潮置于当前背景下。从早期城市总体规划开始,描绘11名普利兹克奖得主如何被雇用,来塑造卡塔尔的当代身份。国家博物馆位于新开发的市政区内,与贝聿铭设计的伊斯兰艺术博物馆相连。

以接近立体主义的几何形式,表面覆盖奶油色石灰石和花岗岩的艺术馆环绕着50米高的穹顶中庭,以逐渐缩小的体积向上攀升。从外面看去,穹顶被棱角分明的中央塔楼外墙壁所隐藏。在内部,穹顶的天窗捕捉并反射着刻面的光线,沙漠的阳光在那里发挥了重要作用,将建筑转变为变幻莫测的光影表达。

贝聿铭曾经说过,他从开罗13世纪的艾哈迈德伊·本·图伦清真寺的净礼堂中,找到了他所定义的伊斯兰建筑本质,“一座庄严朴素的建筑,在阳光和阴影的作用下让形式获得复苏”。

同样出于对伊斯兰文化的研究,日本建筑师矶崎新设计的卡塔尔国家会议中心用一对庞大的钢柱,支撑悬垂屋顶的天篷,在矩形玻璃幕墙前形成了两棵树的错觉,一直延伸到建筑物前面的公共广场。矶崎新的巨大树状支柱设计参考了神圣的伊斯兰树Sidrat al-Muntaha,根据伊斯兰教的信仰,标志着第七个天堂的尽头。

去年3月份,伦敦Allies and Morrison建筑事务所完成了卡塔尔国家档案馆。作为显著地标,中央塔楼的石板表面雕刻着文字,以方整的庄重形式让人联想到当地的传统沿海瞭望塔。档案馆建筑群都是采用石板外墙,不时被嵌入式的窗户和洞穴般的开口中断,以一定角度缓和着内部的光线和视野。

围绕着一个四合院,零散体量的空间配置借鉴了卡塔尔的历史城市肌理,小巷和小广场构成的网络。Allies and Morrison事务所还在档案馆南面设计了一个露天开斋节祈祷场,在开斋节庆祝活动期间供会众使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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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塔尔国家档案馆内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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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塔尔国家档案馆的空间配置借鉴了当地城市的历史肌理

同样是去年,6月份OMA完成了总面积达4.2万平方米的卡塔尔图书馆,一个长达138米的单体建筑,从外部呈现钻石般的菱形轮廓,波纹玻璃幕墙过滤和散射着耀眼的阳光。图书馆被设计为超大面积的单一主厅,建筑的边缘从地面抬起,形成容纳书籍收藏的三个通道,包围着中央的三角形空间。主厅是完全开放式的,只有多层书架排列在那里,除了一些细长的支柱,书籍与人之间没有任何分隔。

在单一空间内,图书馆同时包含和合并了用户和书籍的操作,阅读、社交和浏览的空间散布在空间的叠层地形中。书架本身是建筑物的一部分,使用与地面相同的白色大理石材料,里面容纳了人工照明、通风和书籍归还系统。图书馆的藏书量超过100万本,可容纳数千名读者,这样的空间配置目的是为了追求阅读的可接近性,让使用者可以毫不费力地进入图书馆的核心。

图书馆中心位置,一个6米深的迷宫般地下空间里收藏了“遗产系列”。它像是被挖掘出来的考古遗址,表面被米色的石灰华覆盖。那里收藏了卡塔尔有关阿拉伯-伊斯兰文明的古代书籍,其中包括4000多件有价值的手稿、名为“Sexta Asiae Tabula”的1478年托勒密地图、公元前7世纪的文献等。

在卡塔尔国家图书馆项目中,OMA展示了一种空间、光线、材料、景观和用户体验的参与式设计方法,探讨历史悠久的图书馆如何在数字文化中生存,以及在图书馆类型学中产生激进建筑的可能性。如库哈斯所说:“在卡塔尔国家图书馆,我们希望通过创建一个集合研究、协作和互动的设计来表达书本的活力。我们认为,文化最好通过空间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开放来传播。”

如果把所有这些著名建筑师的项目合在一起,50平方英里的多哈几乎可以视为一个超大型户外建筑博物馆。目前,卡塔尔正在准备主办2022年FIFA世界杯赛,多哈港体育场、3-2-1奥林匹克体育博物馆等更多新建筑会相继出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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贝聿铭设计的多哈伊斯兰艺术博物馆是一座棱角分明的几何形建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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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塔尔国家会议中心以庞大的钢柱形成两棵树的错觉

软实力的重要性

卡塔尔是世界上人均GDP最高的国家(人均14.6011万美元),拥有260万人口,但只有约12%是卡塔尔公民。其余都是外国人,由来自南亚和东南亚的移民劳工主导,在建筑工地、餐馆和炼油厂工作。

作为它的影响力的显著证据之一,在执政的阿勒萨尼家族邀请下,数百名全球艺术、时尚和设计界的知名人物登上了这个沙漠小国,参加卡塔尔国家博物馆的盛大开幕仪式。星光熠熠的名单中包括艺术家杰夫·昆斯、足球教练何塞·穆里尼奥、演员约翰·尼德普、时装设计师维多利亚·贝克汉姆、戴安娜·冯·弗斯藤伯格、奥利维尔·鲁斯坦,还有卡拉·布吕妮和她的丈夫、法国前总统尼古拉·萨科齐等人。

支持软实力对卡塔尔变得越来越重要,如今,它正经历着建国以来最严重的外部危机。2017年6月,沙特阿拉伯、阿联酋、巴林和埃及等国以卡塔尔支持恐怖主义和破坏地区安全为由,宣布与它断交,并对它实施陆地和海上制裁性封锁,这场风波至今没有平息。

作为众多防御性转变之一,实现从碳基经济走向多元化,卡塔尔已经在境外收购了各种各样的股份,包括巴黎圣日耳曼足球队、伦敦希思罗机场,以及一些全球金融、医疗保健,技术和汽车公司。它向美国乔治城大学和卡内基梅隆大学捐赠了大笔款项,在多哈建立了姐妹校区。

在伦敦,卡塔尔现在拥有比英国女王更多的房产组合,从金丝雀码头、切尔西军营、象堡到奥林匹克村,还有西欧最高建筑碎片大厦(The Shard)充当奢侈组合的王冠宝石,而这仅仅是个开始。2014年卡塔尔遭遇能源价格暴跌之前,国家博物馆主席、执政埃米尔的妹妹谢赫·玛亚萨(Sheikha Mayassa)一直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艺术品购买者之一,每年的收购预算估计为10亿美元。

在时尚领域,国家支持的企业集团Mayhoola for Investments拥有Valentino、Balmain等多个时装品牌。卡塔尔投资局也建立了一系列相当规模的奢侈品投资,持股LVMH集团、拥有英国高档百货公司哈罗德(Harrods)以及伦敦赫赫有名的凯莱奇(Claridge's)豪华酒店等。

为了占据艺术和文化领域的地区主导地位,建筑也是属于海湾国家文化军备竞赛的重要内容。2017年11月,卡塔尔的竞争对手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阿布扎比卢浮宫开幕。一个巨大的镂空灰色半球置于被水渗透的白色低矮底座上,像是一座未完工的清真寺,或者一艘宇宙飞船。从下面往上看,多孔花丝穹顶密集分层,投下斑驳的阴影。圆顶完全覆盖了白墙平顶的博物馆建筑群,它们的风格类似传统的阿联酋房屋。

同样出自努维尔的设计,两座建筑都是关于文化和身份的陈述,但它们的内容截然不同。阿布扎比卢浮宫展示了600多件全球文化艺术品,而卡塔尔国家博物馆是当地的历史博物馆。相比之下,后者更加孤立,更加坚定地嵌入现已消失的沙漠景观中。努维尔这样说:“建筑是一个时代的见证,这座建筑是卡塔尔这一时刻的见证——非常强大的,并且发生了强烈的变异。”

虽然卡塔尔官方没有透露博物馆的建造费用,显然这是一个昂贵、奢侈的建筑想法,它被用作建立国家身份的工具,以巨大的代价和复杂的结构为国家创造一个象征。自从遭受周边国家封锁以来,它的重要性尤其被放大了。